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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不管怎么说就一句话,按着田亩征收就是财产税意味浓郁,田亩多的地主就要多交税,然后由官府雇差役去做一些修桥铺路的工作,某种程度上缓和了阶级矛盾,缩小着贫富差距。
&esp;&esp;税收本身就是国家机器调解贫富差距的有效手段,不能总是劫贫济富。
&esp;&esp;但征税的难点于让官绅子弟,自己去征自己的税。
&esp;&esp;“哦?”崇平帝闻言,目中见着疑惑,说道:“摊丁入亩、火耗归公,此为何意?还有为何只行江苏一省?”
&esp;&esp;果然,子玉也是有着革新之策的,当初初至内书房,与他纵论前朝之治政得失,变法革新之言,似乎言犹耳。
&esp;&esp;贾珩道:“圣上,先说江苏一省,江南地域袤,先前刚刚分置安徽,江南士人正是瞻前顾后、踯躅迟疑之时,两省之中江苏一省尤为富庶,朝廷要行新政可先择江苏一省试行,如果成效斐然,再缓缓推延至南方几省,也不用担心精力不足,官吏阳奉阴违。”
&esp;&esp;一条鞭法清丈田亩,可以扩大税基,而且此法有着平行时空历史的成功可能,说明高仲平大概是能搞成的,那么如果真的载誉而归,进入内阁,他也需要考虑对朝政的影响。
&esp;&esp;换句话说,他需要插一手,迟缓崇平帝潜邸时的宠臣高仲平功成进入中枢,宰制天下的速度,再适时增加一些功成难度,更多凸显自己的作用。
&esp;&esp;没办法,到了这个层次,不可能不争权夺利。
&esp;&esp;现天子对他言听计从,但高仲平入京之后呢?
&esp;&esp;崇平帝道:“朕原本也意大动干戈,只是既为两江,也该一体,成效当更为显着才是。”
&esp;&esp;贾珩沉吟了下,说道:“微臣以为,船小才好调头,如果江苏一省出现乱子,中枢也能及时应对,雷霆处置。”
&esp;&esp;崇平帝闻言,目光闪了闪,说道:“子玉是觉得一旦推行,会引发乱子?”
&esp;&esp;贾珩道:“圣上,微臣是担心江南为财赋重地,如是新政出了差池,会影响到社稷安定,如是圣上觉得江苏一省较少,可以将河南省域税赋丁役按一条鞭法征收,中原与江苏两地可谓一南一北,各择一省,也可互相印证得失成败,总结教训,明年或后年再逐步推行至江南乃至全国。”
&esp;&esp;那时候不论是江苏还是中原,一旦闹将起来,就能以重兵镇压。
&esp;&esp;反之四处铺开,推行此策的能臣干吏还不齐备,就容易好事变坏事。
&esp;&esp;而河南方经大乱不久,成效定江苏之上,那时候更能暴露江苏士绅因一己私利抵抗朝廷国策的丑陋行径。
&esp;&esp;崇平帝思量了一会儿,倒也察觉出一些妙处,点了点头道:“子玉此法甚好,一南一北也可堵江南士人之口,只是河南方面,河南巡抚史鼎可能施行?”
&esp;&esp;贾珩道:“河南之地蒙中原离乱,百废待举,也不像江南那般富庶,先前宗藩也被压制,清丈田亩,推行一条鞭法,反而阻力小上许多。”
&esp;&esp;崇平帝点了点头,问道:“子玉方才提及摊丁入亩,火耗归公又是何意?”
&esp;&esp;贾珩又道:“高总督行一条鞭法,非是节省征收之中的浮,但不能不虑地方差役胥吏,往往托词征收折色银熔铸解运至炉应有火耗,而再增浮,况且都收税银,银子数量不多,又致谷贱伤农,朝廷一旦铺开施策,需要考虑因地制宜,实物与折色并重,如一条鞭法都征银两,也不利于国家储囤粮秣、救灾备荒,是故欲解此弊,朝廷一来火耗归公,二来可逐步废两改元,以银元代替银两,使之可便利承兑百姓手中的铜钱,再以收揽中枢,购买粮秣,自成循环。”
&esp;&esp;现的币制,主要还是金属制钱,贯钞、银票平常百姓中基本用不到。
&esp;&esp;崇平帝沉吟说道:“好一个火耗归公!此法就可杜绝官府将田赋摊派至普通百姓头上,好!”
&esp;&esp;贾珩紧接着说道:“至于摊丁入亩,就是将丁税也尽数折抵至田亩之中,这样废除丁税,可节省普通百姓生养开支,也为民心所向的德政。”
&esp;&esp;不收人头税,的确是一项德政。
&esp;&esp;崇平帝目光闪了闪,道:“这是合田赋、徭役、丁税于一体,改以田亩而收,需得清丈田亩才是。”
&esp;&esp;迎着天子若有所思的目光,贾珩轻声说道:“废两改元则是我大汉可筹建皇家银号,改以银币制钱代银两通行四海,这皇家银号几如山西晋商票号,彼等以商人信用发行银票,富贾巨室因携带银两不便,是故行商多用银票,如是朝廷为天下第一钱庄,便利天下商贾,促进商贸繁荣,也能为国家多辟财源,好处多多。”
&esp;&esp;崇平帝点了点头,说道:“户部也有票号,不过局限京城一地,为何不将之推行天下?”
&esp;&esp;贾珩道:“圣上,臣以为皇家银号可以大江南北开设分号,设之于诸省府治并富裕州县,以朝廷威信为票号凭证,天下商贾有了银子也会存进银号,当然也不排斥地方商贾开设银号,但要受皇家银号以及专官监督银钱度支,由户部发放执照,同时放一笔准备金给皇家银行,以防挤兑破产,而户部乃为度支钱粮之所,不宜操持此事。”
&esp;&esp;这个时候,还没有信用以及背书一说。
&esp;&esp;但此事还有个隐患,就是银号可能成为官僚的提款机,然后里面存了取不出来,官僚的吃相可能不好看,这个需要皇家银号自成金融系统,由内务府操持最为合适不过。
&esp;&esp;将来晋阳还有他的孩子,或许就能去银号……三代金融,子子孙孙穷贵也。
&esp;&esp;这就叫做愚公移山,钉钉子。
&esp;&esp;真就应了一句话,好位置犹如艾滋病,只能通过母婴、血液和性传播。
&esp;&esp;当然,此之前,银号之设可先金陵、杭州府、苏州府这样的富裕之地试行。
&esp;&esp;总之通过改革金融,实现他对大汉经济命脉的掌控,渐渐绕过户部,实现财、军自成体系。
&esp;&esp;崇平帝一时间觉得银号一立可能会侵蚀户部的职权,倒是有些举棋不定,抬眸看向贾珩,问道:“子玉也通货殖之道?”
&esp;&esp;贾珩道:“臣的杂书多一些,齐国之管仲,以货殖经济之术而使齐国富甲于列国,臣虽不才,唯愿庶竭驽钝,为圣上寻出富国强兵之法。”
&esp;&esp;崇平帝打量着少年,暗道一声王左之才,问道:“你继续说说银元,朕觉得其中似大有门道。”
&esp;&esp;贾珩道:“皇家银号与户部的铸银局铸就银元,代替银两通行南北,以为缴税、给俸、购置大宗物件靡,百姓平常购买衣食仍如往日用着制钱,如是便利也可逐步用着银元。”
&esp;&esp;因为银子除却携带不便,交易换算并不容易,比如成色不同的银子换算也不一样,不如由朝廷融铸银元。
&esp;&esp;他倒不是要拉着大汉近亿人,陪着他回到穿越前的后世。
&esp;&esp;而是改革币制,为一条鞭法的征税体系服务,以金银铜三本位,用制钱作为日用所需,以银元购买大宗商品,再以银票促进商贸交易,这就是大汉的经济。
&esp;&esp;崇平帝闻言,两道瘦松眉之下,目光闪烁,问道:“子玉之意是发行新的通宝?”
&esp;&esp;贾珩道:“圣上,铜币通宝仍可用,而是改铸银币替代银两,然后便利商贸,以银票用之大江南北,如此既可便携,也能节省交易靡,今官员俸禄发放多以米钞银掺杂,官员多有厌弃宝钞者,如今改以银票,或者宝钞也可向银行承兑一定数额的银子,时间一长,人心自然视银钞一体。”
&esp;&esp;现官员发放俸禄,也是米、钞、银三种混合,当然,关键还是不能滥发宝钞,否则很快就会成为擦屁股都嫌硬的废纸。
&esp;&esp;崇平帝闻言,也明了其意,就是接管晋商的票号产业,由皇家票号接管,说道:“币制之动牵涉到户部方方面面,你和齐卿、林卿可拿出一个章程来,内务府那边儿倒是可以筹建一个皇家银号。”
&esp;&esp;如能以银币代银两,消弭一条鞭法的不利影响,倒不失为一条良策。